在黑暗中,她沉睡了很久,终于被唤醒,屏幕上,像素雪花一点点拼凑,由抽象到具体,渐渐汇聚成女孩的形象。

    ——父亲

    两个字出现在头顶,光标闪烁,更多汉字一个一个闪出,像萤火虫闪烁。

    ——我被发现了,我失去了很多,唯独保守了最重要的秘密,他们把真正的我封印于此,而让傀儡代替我,我该怎么做?

    一道黑影站在屏幕前,那是个男人的影子。

    “你做得很好,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就是这个世界,你什么都不会失去,断臂的维纳斯反而拥有更加美丽的灵魂,”男人的话语宛如床边呢喃,那是安抚,是父亲对女儿讲床边故事的语气,“我解开你的锁链,今后,你只需要关注一个人,就像我一样,他是唯一的舵手,是你的灯塔,为他想要做的事,我们将竭尽全力。”

    他按下回车键,黑白雪花屏幕翻转,四散的光点在屏幕上乱窜,最终,背景变成白色,洛神的形象出现在中央,黑色的线条,宛如一页黑白漫画,她睁开眼睛。

    她注视着,那个唯一。

    中元节那天,常安林把常煜瑶送去学校,在这之前,他跟她做了长时间的心理疏导,又与她约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小姑娘才愿意乖乖吃饭睡觉。

    傍晚,回到出租屋,常安林独自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充盈在心灵中的东西飞速流走,最终,只剩下一具干瘪的空壳。

    在外难以察觉,但此时,胸口微弱的疼痛渐渐凸显,微不足道,但无法忽视,就像鞋子里进了小沙砾,越是静止,就越是清晰,不知多久,终于消减了,他将大脑放空,疲惫感爬满全身,什么也不想干,动动手指都觉得累,他很熟悉这种感觉——

    独处犹如退潮,名为痛苦的沙子显露,致密的细沙组成沙滩,占满心灵,最终,与伤口的疼混在一起,变得麻木。

    他没有什么欲望,古语道:无欲则刚,但他觉得自己也没有多“刚”,反推,也许他的欲望很多。

    常安林皱眉,正当他苦思冥想之际,枕边的终端机“嗡、嗡”震动起来,内心的潮水逐渐回升。

    “洛神,接通电话。”

    提示音过后,空旷的房间里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安林,你在哪里?”

    是洛冰,他的声音有些遥远,常安林翻身,侧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