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崩海啸般的爆发!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韩世忠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位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曾弯下脊梁的老将,此刻竟是老泪纵横,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身后,所有主战派的武将、文臣,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激动得浑身颤抖,涕泪横流,纷纷跪倒,山呼万岁之声震得殿宇嗡嗡作响!巨大的喜悦和扬眉吐气的狂潮瞬间席卷了他们。

    而那些中立观望的大臣们,脸上的表情则凝固在一种极致的错愕与茫然之中。大捷?长葛大捷?歼灭了金兀术最倚重的拐子马?这已是泼天之功!可……“火锅金牌”是什么?“军中皆感念陛下‘火锅金牌’之恩,士气如虹”?这……这捷报上的字,他们每一个都认识,连在一起,却完全无法理解!这超越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仿佛来自另一个荒诞离奇的世界。他们面面相觑,眼神里充满了世界观被粗暴颠覆后的巨大困惑和茫然无措。

    秦桧一党的脸色,则在瞬间经历了由青转黑、由黑转紫的剧烈变化。秦桧本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裹挟着牛油麻辣气息的巨锤狠狠砸中面门!他悬在半空的手臂猛地一颤,玉笏“啪嗒”一声掉落在地,清脆的碎裂声在欢呼的余波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脸上那精心维持的沉凝、忧切,瞬间被一种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羞愤以及被当众狠狠打脸的剧痛所取代!身体不由自主地晃了晃,脚下虚浮,竟似要站立不稳。他之前所有的弹劾,所有的暗示,所有精心编织的“拥兵自重”、“劳师糜饷”的罪名,在这份带着浓烈战场血腥气和……某种奇异香气的捷报面前,都成了最可笑、最拙劣的表演!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裹挟着胜利的嘲讽,狠狠抽在他脸上,抽得他眼冒金星,气血逆涌。他身后的党羽们,更是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魂魄都被那“火锅金牌”四个字摄走了,在满殿狂喜的浪潮中,如同几座摇摇欲坠的泥塑木雕。

    而龙椅上的刘禅——

    在听到“尽歼拐子马三千余”、“俘获无算”时,他的眼睛已经亮得如同点燃了两团小小的火焰,那股憋闷瞬间被狂喜冲散。

    当“军中皆感念陛下‘火锅金牌’之恩,士气如虹”这句话如同天籁般灌入耳中时——

    “哈哈哈哈哈!!!”

    一声无法抑制的、充满孩童般纯粹狂喜的大笑猛地炸响!刘禅像是被巨大的弹簧从龙椅上弹射起来!他整个人都活了!所有的焦躁、不安、憋屈一扫而空!

    “看见没!看见没!朕说什么来着?!”他完全不顾帝王威仪,在御阶上手舞足蹈,像个终于证明了自己是对的顽童,手指激动地、毫无顾忌地指向阶下表情各异的群臣,尤其是秦桧那张铁青发紫的脸!

    “相父……咳咳咳……”他激动得差点又喊出那个深埋心底的称呼,急忙咳嗽掩饰,但那份亲昵和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岳将军懂朕!他就懂朕!他明白朕的心意!”

    话音未落,在满朝文武惊骇欲绝的目光聚焦下,刘禅做出了一个足以载入史册(或者奇谈野史)的惊世骇俗之举!他猛地一弯腰,竟从那张宽大威严的蟠龙金漆御座后面,拖出了一个——热气腾腾、红油翻滚、正“咕嘟咕嘟”疯狂沸腾着的巨大铜火锅!

    那口锅是如此沉重,红亮的牛油汤底在翻滚,浓烈到近乎霸道的香辣气息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在密封解除的瞬间,轰然喷发!滚烫的铜壁灼烤着空气,刘禅被烫得龇牙咧嘴,倒抽着冷气,却依旧死死抱着,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抱着这口沸腾的魔锅,像个凯旋归来的将军炫耀战利品,在御阶上兴奋地蹦跳着,金冠上的珠串随着他的动作疯狂摇摆。

    “火锅金牌!名不虚传!香飘万里,克敌制胜!哈哈哈哈!!”刘禅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畅快,响彻整个紫宸殿,“毛肚管够!朕说到做到!传旨!快传旨!给前线岳将军,再加送……加送五百坛!不!一千坛上好豆瓣酱!要最辣的!让金贼闻着味儿就屁滚尿流!!”

    辛辣!滚烫!浓烈!霸道!

    那口沸腾火锅散发出的恐怖香气,如同无形的、粘稠的、带着强烈攻击性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紫宸殿。它蛮横地冲散了檀香的清幽,驱赶了文牍的腐朽,将一切属于朝堂的庄严肃穆、钩心斗角都粗暴地覆盖、吞噬!

    韩世忠等主战派老臣,被这浓烈到呛人的气味一冲,先是愕然,随即看着抱着火锅蹦跳欢呼、像个大孩子似的皇帝,脸上肌肉抽搐着,想笑又觉得实在不成体统,最终却都被那份荒诞又无比真挚的胜利喜悦感染,咧开嘴,露出带着泪花的、哭笑不得的笑容。罢了罢了,大捷当前,陛下高兴就好!

    中立大臣们则彻底石化。他们僵立原地,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死死盯着龙阶上那口翻滚着红油、散发着恐怖热力和气味的铜锅,以及抱着锅子蹦跳的皇帝。这……这真的是大宋天子?这真的是在举行朝会的紫宸宝殿?浓烈的香辣气无孔不入,钻进他们的鼻腔,刺激着泪腺,让他们头晕目眩,三观碎裂的声音仿佛在脑海中清晰可闻。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庄严的朝堂,而是误入了某个烟火缭绕、人声鼎沸的市井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