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雨像是被谁捅漏了的天,哗啦啦的,起初是倾盆的暴雨,砸在高脚楼的木顶上“咚咚”响,溅在泥地里能泡出半尺深的水洼,后来势头稍减,却也没停,淅淅沥沥的雨丝裹着山间的潮气,把整个村子都泡得发沉。

    到了第二天晚上,雨终于小了……

    汪楚染站在民宿二楼的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玻璃上蒙着一层水汽,映出她模糊的侧脸。

    楼下的羊肠小道没装路灯,只有民宿大堂的灯透过门缝漏出来一点昏黄,在泥泞的路面上拖出一道短而淡的光带,再往远走,就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

    今天一天都没有找到机会去试探阿坤。

    她不想等了,走出院子,没打伞。

    脚步放得很慢,故意踩在路边的水洼里,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像是在给身后的人递信号。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她就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混在雨声里几乎听不见,可那鞋底蹭过烂泥的细微声响,还是被她精准捕捉到了。

    是阿坤。

    她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直到停在一个半米宽的水洼前——水面映着乌云,黑沉沉的像块破镜子。

    汪楚染深吸一口气,突然猛地转身,手电筒“唰”地亮起,光柱直刺向身后的黑影。

    “谁?出来!跟着我干什么?”

    光柱里的人抬手挡了挡,指节泛白。

    等适应了光亮,阿坤才放下手,神色平静得近乎无辜:“汪小姐别误会,雨大路黑,我看你一个人不安全,想跟来搭个伴。”

    他顿了顿,舌尖舔了舔下唇,语气里掺了点试探,“是遇到难事了?这地方晚上不太平,林子里常有野物跑出来。”

    汪楚染顺着话往下演,皱紧眉,故意跺了跺脚溅起泥星:“难事?何止!出来透气走迷了路,兜里东西还丢了,烦得要死。”她说着摸了摸口袋,装出焦急的样子。

    阿坤往前挪了两步,两人距离缩到不足两米,他身上的草木湿冷气息飘过来

    他压低声音:“迷路?巴乃的岔道多如牛毛,不过……”他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老马识途,总归认得回家的路,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