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这场景和六年前她进队时一模一样,简直完全一模一样,简秋宁终是忍不住了。她拉着两只大箱子,身后罗焕修提着一只大包,那时的她因为太多的期待而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于是罗焕修便安慰她:“虽然国家队是个群英英荟萃的地方……”

    “这话说的,我又不是老糊涂了。只说我记着,你不是也记着吗?当时说你会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可不是一点儿也没说错?”

    “可是我最后就这么撂挑子走了,其实也很懦弱吧。”

    “不会啊,什么叫懦弱?我只看到你为了团体尽心竭力,没有把握的动作也会去尝试。单项上面对所谓不可战胜的大魔王,也没有认输怯阵。俗话说,不破不立。我也觉着就在奥运之前离开真的会很可惜,可想来想去,这个处境太糟糕了,既然不是你的问题,那解决问题就只能换个环境试试了,俗话都说不破不立嘛。哪怕你将来还想回来继续,以你的能力,肯定随时想回来就可以回来。”

    出租车确实已经等在门口了。罗焕修把行李一件件提进后备箱,又细心地叮嘱司机开得慢一点稳一点,别抢红绿灯。门卫大爷惊讶地向他们俩看过来,却又很快露出司空见惯的神情。反正在这个队里待得久了,经常能看见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人转头就拖着大包小包行李悄然离开。

    “多谢了。”

    简秋宁坐进车里,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情绪,最后把车窗摇下,勉强露出笑容:“那大师兄,我就走了。你和王导一定保重身体,明年奥运会”

    汽车发动机打响,司机师傅已经扭头在问“走了吗”。

    “秋宁,我从来没有因为上次你提奥运冠军的事生气。”

    车窗正在缓缓上摇,磨花了的窗玻璃上行时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窗外罗焕修的声音却字字清晰。

    “但我知道你想提醒我什么,也知道我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只是秋宁,如果明年我能站在奥运的赛场上,你还愿意来看我比赛吗?”

    “我会的!”她挥着手大声说,用力地点头,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笑意却始终没有离开唇角。

    预想中一个人苦苦收拾房间的场面根本没发生。简秋宁在车上就接到了杜明暖的夺命连环call,言说她已经出门,正在往京城大学这边来的地铁上,秋宁若是不肯报她在哪个门这朋友就别做了。

    果然,出租车停在南门时杜明暖早拾掇地精精神神地等在那儿了,还提了两个大包袱,里边装着她称为“寝室神器”的充电大台灯和鞋架子。见简秋宁下车,便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大清早就出来,讲究什么不麻烦别人,要是这个都猜不到,那真是这么多年朋友白做了。”

    “好吧,我一会儿请你吃饭。”简秋宁感动得一塌糊涂,险些又大哭一场,也不再拒绝了。有杜明暖这只经验丰富的“老鸟”陪着,她这初入新手村的菜鸟”完成一应事宜的效率确实高了许多。

    “秋宁你真是糊涂了,领浴卡和钥匙,用脚趾头想想都是在一个地方完成的事儿。”杜明暖吐槽道:“人家不就是中间换了个行吗?不是我说,你的理解能力去哪儿了。”

    “是犯糊涂了啊。”简秋宁也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她对新环境还真是没适应过来,平时多镇定机敏的一个人,今天几次签个字都笨手笨脚的,好几回面对办公人员的回答都是牛头不对马嘴,还好遇见的几位行政老师和宿管老师态度都是和善的,不然,要是摊上国家队那暴脾气的宿管阿姨,准要吃挂落了。“这没有你陪着还真是不行呢。我毕竟这些年一直在大院里待着,为人处世什么的,其实什么都不懂。”